第63章六十三章失约
说剑 by 衣带雪
2024-12-5 20:45
据简明言所述,就在扫霞城陷入混乱时,皇甫家的家主见势不妙,回到蛟相府卷走了不少东西,其中包括李忘情那日在拍卖场见过一次的山阳国藏宝图石碑,还有府中余下的三块燬铁。
在扫霞城之祸结束后不到一日,就有传言称这皇甫父子想委托苏息狱海的罪者来杀李忘情,不料却遭死壤圣殿回绝,看样子应该是还记着大祭司步天銮那桩活命的人情。
于是皇甫父子无奈,用了一块燬铁做代价,最近似乎雇到了不少散修杀手,其中还有一个一个天机道的碎玉境叛门剑修,只等李忘情离开御龙京后就动手。
「其实只要你不离开御龙京,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伤得到你,两日后便是大婚,看你自己心意了。」
倘若放在以前,听闻有一个碎玉境剑修等着追杀自己,早就躲起来了。
而现在不知是不是该见过的大场面都在这几日见完了,李忘情反而没怎么在意。
「顺其自然吧。」她说,「你可见过你兄长了,他被太上侯前辈带走后就没有其他消息了,还不知眼下情形如何。」
简明言忽地叹了口气,道:「还记得上回我同你说过吗,我哥他记忆混乱不全,每当他修为有所精进,就会陷入深眠之中,等醒来后就会忘记一些人事物。」
不会吧。
李忘情想起龙尊大殿里,障月那种奇怪的状态。
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,便昏睡了过去……可、可简明言所述的这种情况是属于真正的大太子简明熄的,又不是这来路不明的狍子精。
他只不过是像夺舍一样占据了简明熄的遗体一样……不对。
李忘情捂着脑袋认真回忆了一下简明熄的遗言,脸色苍白地问简明言道:「我和你兄长认识的时间不长,他有没有什么熟悉的口头禅之类的……」
「比如说呢?」
「像「很好」之类的。」
简明言眉梢一扬,道:「你也被他骗过吧,他诓人时就喜欢这么说,久而久之,身边的人也慢慢和他一个样子。」
难怪他一点儿也不怀疑障月的身份。
联系起步天銮在拍卖场时也有过同样的异状,李忘情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。
障月绝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花云郡,他像是某种灾疾一样,会随着「神降」降临到许多人身上,这些人反应不一,轻则像步天銮可以依靠自身意志及时察觉,重则就是简明熄那样的,分不清自己是御龙京的大太子,还是不知名的邪神。
或许对于简明言来说,这二者并无区别,他与兄长相差百岁,只有二十四岁,他印象里的兄长就是障月。
「二太子……」李忘情纠结了一下,道,「他们说婚前三日不想见,你能否替我向你兄长带封书信。」
「休书吗?」简明言托着腮道,「他人还昏睡着,也看不了啊。」
「倘若念给他后,他还是不醒,烧给他也是一样的。」反正庙里上供香烧黄纸是这样的,他应该能收到吧。
简明言对她的信任很是满意,铺开笔墨,拿出一方洒金笺道:「你歇着吧,我说我写?」
「你就这样写。」李忘情酝酿了一下,道,「天地有尽,人海无边,与君相逢这多时,虽无风花雪月,也有共战之谊,而今——」
简明言咬着笔杆子道:「我这一万灵石一张的积香洒金笺写不了那么多字,能短点儿吗?」
李忘情一腔儿女情长瞬间忘了个干净:「你就不能用普通的纸吗?积香洒金笺,那不是六阶符箓用的符纸吗!」
简明言:「我觉得你和我哥之间不管是分是合,还是得隆重一点。」
李忘情面无表情道:「那就写「狍,饼危,明晚子时万年槐下见,相约亡命燃角风原」。」
……
司闻气得脑袋疼。
死壤母藤降临那天,他的确是给行云宗发信求援了。
但支援还在路上的时候,扫霞城这边就结束了,等到他再与沈春眠联系上时,对方说宗主已经知晓,索性转去苏息狱海了。
宗主去苏息狱海,找死壤母藤了。
他知道洪炉界三尊看似并立,实则私交奇差,虽然没见他们真正动过手,但偶有交际,三尊之间都有一种想吞噬对方的意思在里面。
御龙京此役,死壤母藤失去了一个蜕体,伤了些元气,宗主又去了苏息狱海……难怪这几天过去,苏息狱海那边一点儿对御龙京趁虚而入的动静都没有。
接下来才是最让人头大的地方。
行云宗众所周知,刑天师任性自我,哪怕李忘情自己主动请求下放至外门从她可堪匹配的位置锻炼起,刑天师也从不放手,倘若让他知道李忘情被逐出宗门后,还被强留在御龙京成婚,还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乱子。
在死壤母藤北扩的局势当下,好不容易通过此祸将两都绑在同一架战车上,这两位尊主又打起来那不是全完了。
「……师叔。」羽挽情把成于思倒的茶给司闻换了一盏,试探着问道,「是,宗门来人要来接我们回去了吗?」
司闻皱着眉点点头。
羽挽情忙道:「诚如先前所言,三都剑会需要切金境以上才能入境,我先前答应是因为她修为太低有性命之危,可如今她……且不论用什么手段做到的,进阶切金境是事实,回去后宗内上下也不会再非议于她了。」
「是啊是啊。」成于思在一边帮腔,「我承认我以前是欺负她,可那是因为我以前以为她不上进,不像个剑修……可师尊你看她在外面苦也吃了、抗击天灾、救扫霞城也都出了大力。反倒是这御龙京行事霸道,不是什么善地,咱们得想办法救她出去。」
眼看着羽挽情一副要准备喋血燃角风原的架势,司闻的头更疼了,此时他的宗门玉牌灵光一闪,一个温和的人影虚虚浮现在身前,对着司闻无声说了一段话后,便消失了。
「原来是沈师叔来了。」成于思道,「有沈师叔在,咱们劫法场……不是,救李师姐的把握又高了不少,这御龙京的四大长老都重伤了,太上侯也不至于亲自拉下面子下场,咱们——」
「啪!」
羽挽情见司闻在听过那传讯后将茶盏捏了个粉碎,神情凝重起来:「师叔,怎么了?」
「当真不知轻重!」司闻一把将成于思提起来,「挽情叫你去向李忘情转交乾坤囊时,你怎么不亲自去?!」
成于思一时发懵:「师尊息怒,我当时是交给郑奇去——」
「李忘情把郑奇杀了!」
司闻用脚指头也能想到,那郑奇恐怕是想灭口被李忘情反杀,只是他能推断出来,别人不知晓,只以为李忘情是个滥杀同门之人。
「怎么可能……」成于思脸色也白了,磕磕巴巴道,「我还以为郑奇是去道歉的!」
「这丫头把事做绝,就是不想回行云宗。」司闻余怒未消,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能解决这棘手的场面,一指头戳在成于思脑门上,「蠢货,多跑一趟能累死你?非要惹出这么一桩麻烦!」
成于思在一边嗷嗷叫,而羽挽情则沉默了许久,道:
「那,师尊他怎么说?」
司闻一顿,摇了摇头,道:「宗主几时在意过这些事,他喜欢的,善也好,恶也罢,别人哪有插手的余地。」
羽挽情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,又问道:「师尊他说了要我们把忘情带回去吗,是否要做些准备?」
「不必忙了。」司闻闭上眼,「他要亲自来接。」
……
「这可是家翁最厉害的幻容符了。今日是我师尊魏长老当值,我早同她通过气儿了,你从西门一直走,过西城出去就行了。」
第二天晚上,李忘情还是联系上了表示要帮她逃婚三人,找的是看起来最靠谱的蒲宁宁。
天黑之后,蒲宁宁很快以试妆的名头来了李忘情这里,一顿幻术法器、符箓之下,将李忘情与她对换了容貌。
又听了皇甫父子要杀她的事,一时间怒不可遏。
「李姐姐,这是皇甫绪的剑穗,我就怕他报复,这才留了个心眼,没想到还找上你了!」蒲宁宁气呼呼地说道,「你把剑穗带着,倘若他出现在附近,你便可以通过剑穗察觉到他,到时候——」
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「不要给他任何机会。」